第七十三张 结发

愚公子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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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过回到后宅,芄兰等人松了口气道:“你终于回来了。”急急忙忙将刘过身上的衣裳褪下,时间紧急也顾不上沐浴,只是拿湿毛巾擦干他身上的汗,换了一身崭新白绸内衬,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绛红公服套在他身上。

    接下来一帮美女给刘过描眉的描眉,梳头发的梳头发,等一些准备妥当,再将一个五梁簪花冠戴在刘过头上,一个活脱脱的新郎官新鲜出炉,刘过看看镜子,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通过这一通收拾,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狼狈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唇红齿白、俊眉修目的美貌公子。

    刘过回头看看自己的几名侍婢,果然见她们一个个眼睛都直了,尤其是绿衣,这小丫头眼里满是小星星也就罢了,嘴角竟然还挂着一条亮晶晶的长线。虽然知道自己帅,但是看到她们这样痴迷,刘过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花痴,菁儿便看着丰神俊逸、眉目如画的阿郎,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唯独没有一种叫做“喜悦”感觉,正在她黯然神伤的时候,忽然小手被一双温润的大手握住,耳中传来中刘过那清朗中厚的声音:“你放心。”

    菁儿呆了呆,便见刘过已经在一群美少女的簇拥下走了出去,那颀长的背影此刻看去竟然有些萧索与决然,她不由得呆了。

    刘过先去匆匆布就的祠堂中告诉刘家的列祖列宗一声,你们的不孝子孙刘过今天要成亲了,娶的是某郡某县某姓的女子某氏,然后在一群礼部为他精心挑选的伴郎团的陪伴下去文府接亲。

    刘宅内外,到处都是人,尤其是大门口,那长长的送礼队伍还在,不过新郎官要去接新娘子,这些人即便是再着急要送礼,也不敢拦他的道路,纷纷闪到两边让出一条宽广的通道,如果有记性好的,便还能认出走在最前头骑白马着红袍者,正是不久前才插队的那人,当然这时候再也没有人敢鄙视斥责他了,反而一个个马屁如潮,生怕给刘过留下不好的印象。

    残阳如血,映的半边天空都成了粉红色,那一大团一大团的火烧云,垂在人烟稠密、市肆繁荣的东京城上空,越发绚丽,刘过心中却只有苦涩和无奈,眼睛看着街两边满脸艳羡通百姓,一颗心空落落地飘去了远方,顺着运河南下……

    “干什么呢?”刘过正在出神,忽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顿时清醒过来,侧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好友、也是此次接亲团之一的王旭王东昇正在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刘过晃了晃脑袋,让大脑清醒些,这才发觉是前面有人拦路讨要赏钱,便连忙打起精神,说一声:“赏!”跟在后面的乔七便把大把的铜钱撒给拦路着。

    一行人平安无事的到了文府,文府早已得到消息,家丁仆从站在门口迎接,刘过翻身下马,站在门口等候,不多时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领着四五个神情庄严中年人迎了出来,不用想,也知道那老者是文彦博了。

    其实刘过在这之前见过文彦博一次,不过那次是在朝堂上,自然不敢多看,这时细细打量这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贤相,果然自带威严,不怒自威,虽然已经到耄耄之年,但是依旧目清背直,精神抖擞,与他比起来,他身后的几个中年人精神头可就要差一些了。

    刘过目光和文彦博在空中一碰,便很自然地避开,落在他旁边的另一人身上,这是一个留着三绺长须,长相气度俱佳的中年人,比起文彦博身后的其他人来说他的年龄不算大,可是却能站在仅次于文彦博的位置上,不用问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泰山大人文及甫了,说起来虽然是亲家,其实翁婿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所以那文及甫此刻也在打量着刘过,查看自家老父亲给自己宝贝女儿安排的婚事是不是妥当,当然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刘过都是自家女儿的良配。

    当然,这些说起来一大堆,其实真正发生的时候只是一霎,刘过走上前,双方作揖客套一番,由主人引着刘过进了大门,刘过手中提着一只用红丝带绑着翅膀双腿的活大雁跟在文彦博和文及甫身后。

    进了院子,文彦博登上东阶,面向西面,他的儿子文及甫站在他右边稍后的位置,刘过则登上西阶,向北跪下,将大雁放在地上,主人身边的侍者将大雁拾起,退到一旁,刘过俛伏,兴,再拜。主人不答拜。

    这时候新娘的母亲扶着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出来,因为头上盖着绣着鸳鸯的红盖头,看不清新娘的脸,不过身材不错,刘过目光在新娘子身上稍作停留,便走下台阶,给岳母作揖,待准岳母点了点头同意了之后,刘过当先往外走去,新娘子在母亲的搀扶下跟在后面。

    到了外面,刘过先走到喜车旁将车帘掀起,恭请新娘子登车,新娘子的母亲则辞曰:“未教,不足与为礼也。”新娘子乃登车。

    放下车帘,女家的仪式就算告一段落,刘过听到车中的新娘子发出轻微的垂泣声,新娘子的母亲也强忍着泪水,目送着自家女儿的喜车在两只蜡烛的导引下,跟在骑白马的刘过身后,缓缓离开。

    在一队教坊乐师的吹吹打打中,迎亲的队伍离开文府,往刘宅行去,此时夕阳西下,天边只余一抹昏黄。

    刘过骑在马上,不知道车中的新娘子是什么感受,他自己心中却是空落落的,既不是喜悦,也不时是伤心,而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刘过本人兴致不高,可是迎亲团和送亲团、以及街边看热闹的百姓却兴致非常高,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在无数人的艳羡中,在锣鼓丝竹奏处的欢快乐声中,一段非本人意愿甚至新郎和新娘双方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婚姻,就这样开始了……

    到了刘家,大门口送礼的人已经散去,接亲的队伍缓缓停下,刘过当先下马,站在门口等候,新娘子的侍女掀起车帘,扶着新娘子下车,一双红绣鞋踏上崭新的红毯,接下来迈火盆,跨马鞍,跨米袋,一对“金童玉女”将粒粒饱满的五谷杂粮洒向新娘子,然后迈步进入刘宅,在刘过的导引下直趋大堂,堂上红烛高照,大红喜字看的人眼晕。

    看着那红红的喜字,耳中听着海浪般的祝福声,二世为人的刘过忽然感觉有些心情澎拜,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迷迷糊糊中似乎磕了很多的头,直到司仪喊一句“送入洞房”,并有人将一截柔软如少女肌肤的红丝带递到他的手上,刘过才知道:已经拜完堂了!

    刘过抬起头,再次看向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两人的手现在由一条结着合欢街的红色绸带相连,一头在自己手里,一头握在女子手里,因为到目前为止,对方还盖着盖头,所以刘过无法看清她的脸,只是借着烛光,看到她露在衣袖外面的手指晶莹如雪。

    刘过深吸一口气,感觉神识清明了一些,便小声提醒对方道:“小心!”见女子点了点头,这才牵着新娘,小心翼翼地往新房走去。

    众人将他们送到新房门口便退去,只留下新郎新娘,以及一些司职人员,在这里将还有一场仪式要举行,之后这场婚礼才算完成。

    首先,侍女将一根系着红绸带的秤杆递给刘过,示意刘过现在可以掀新娘的盖头了,刘过握着那根明显比普通秤杆重了两倍不止的黄金秤杆,暗中给自己打气道:“就算对方是恐龙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真的结婚,以后还要离的。”便一咬牙,将新娘子头上的盖头掀落。

    盖头落下,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宜嗔宜喜,秀丽典雅,丽色照人。

    刘过呆了,新娘子也呆了。

    “啊,是你!”新娘子首先发出一声又惊又喜的娇呼,一张红润的小嘴呈开爱的“O”型,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

    刘过惊讶,只是惊讶的新娘子的美貌,而新娘子的惊讶,显然不光是因为新郎的帅气,语气中还有其他的内容。

    刘过再仔细瞧瞧,发现新娘子有点儿面熟,接着再瞧瞧,慢慢和一张原本已经在记忆中抹去的面孔合二为一,那时他刚入京,带着芄兰几个去相国寺,在相国寺后院看到了一张宜嗔宜喜的脸,那害羞带怯的模样给刘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只是没想到时隔半年,还能再次看到,而这时,对方已经成了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刘过苦笑道:“还真是巧啊,你好。”

    新娘子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惊讶变成了惊喜,再变成现在的羞怯,她娇羞的低下了头,心中像吃了蜜一样甜,自从太皇太后赐婚,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刘过,是一位不世出的大才子,她本人还看过许多刘过写得诗词文章,深深被他的才学折服,各位堂兄堂弟婶婶姑姑们也说那是一位真正的翩翩佳公子,只是没有亲眼看到,心中还是难免惴惴。

    而且她心中还住着了一个人,一个虽然只见过一面,甚至过后连模样的想不起来的人,却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也打算深深地把那段秘密埋在心里,可是现在那人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成了自己的夫君!